為了這一天我己經心煩了一些時日了,
八月聽說朋友的父親因病住進了醫院,突如其來的變化似乎連身為朋友的我們都感受到了,我們這群朋友自從三年多前同一家公司認識以來,一直不定期都會有聚會,隨著陸續各奔東西,工作地點愈加分散後,相聚的機會也慢慢的減少,朋友父親住院後更加深了想約大家吃頓飯的困難度。
我以為這將是朋友長期抗戰的開始,十月初我們勉強的湊出大部份人可以出席的時間大家聚在一齊吃了頓飯,席間朋友說他最近很辛苦的打掃家裡準備迎接父親回家療養,怎料才10天左右我們便接獲他父親突然辭世的噩號。突然間我不知自己該如何去表達慰問和關心之意,因為再多的安慰也撫平不了他的喪父之痛。一時之間我忘了自己應有的情緒表示,為什麼自己似乎沒了哀痛的感官?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呢?我是冷血動物嗎?換個角度想如果我是他,現在的自己會是怎樣呢?
也許,我會希望自己有時間去調適突然的變故,因為任何關心的話都會令自己痛哭失聲。坐在辦公室突然收到這個訊息,我害怕有人要我打電話去安慰他,因為打了電話講什麼都不對,講什麼都安慰不了他的切身之痛,但悶不作聲似乎又太不近情理,但我要怎麼安慰他呢?
我們認識到今年已經10年了,他向來給我感覺就是很強勢、口齒伶俐、從不認輸,我從沒見他流過淚。
我沒辦法打電話給他然後告訴他:「不要難過、不要傷心」。因為他不會因為我的安慰,不要難過或不要傷心就會收起難過和心碎的心。我也不能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和他開起玩笑來,雖然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相處的模式,但現在的狀況只會是不得體。
Hank 的狀況應該和我相同,他和我差不多時間得知消息,他也沒馬上打電話,倒是一直追問我打了電話了沒。我告訴他:「我沒辦法像現在的一些記者,到災難現場拿著麥克風問受害家屬:『你現在的心情很難過嗎?』」諸如此類的一些廢話。
Hank 拿錢到公司給我要我轉交給 Kate 但我認為他應該是來找我壯胆,他說他要打給Kate,但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撥了Kate的電話,我則在一旁幫腔,Hank 似乎有意將氣氛轉移,他告訴Kate『我可能不方便去送你父親,因為我年底前要結婚了』。 簡單的說了幾句就急忙把電話推給我,我接著說:「你還好嗎?」,這時電話的那頭已傳來哽咽聲『還好』,我的淚水已在眼眶打轉。我急忙的掛了電話,像是害怕自己在稀來攘往的騎樓下眼淚潰堤似的。
這群朋友最近都好忙,Hank忙著結婚、Sandy懷孕7個月了、小彭老往大陸跑、Peggy吃不完的親朋好友喜酒。Kate他父親定於11/2公祭,屆時能出席的人寥寥可數儘賸我、翠玲、前一天剛自大陸反台的小彭 三人而已。翠玲和小彭同住在汐止,我住中和。這說明了公祭那天我得隻身到殯儀館,為此我煩惱了一整週。
前一晚在網路上查了地圖,實在不曉得該到那一站下車才好,是公館站?萬隆站?還是麟光站?最後決定搭到捷運麟光站,還好當天陽光普照,沖淡了些靈異的想像,這一帶太多這一類的故事,不免讓人心裡有些疙瘩。原本打算步行去的,但問過買早餐的在地人,請問「這裡走到辛亥路還要多遠?」我不敢直接問他去殯儀館,怕讓人覺得觸霉頭。路人『還有一段距離耶!』讓我決定搭計程車。計程車跳了一次表就到了。計程車停在台北市立第二殯儀館的大門口,一下車映日眼簾的是醒目到令人無法忽略,數十個長方型紅色LED指示看板,上面標示著被公祭者和廳別,問了大門口守衛,「請問,追思廳在那裡?」守衛舉起手指了指:『你看到那邊的煙,那裡是焚化場,追思廳往那個方向去就看得到了』青翠的山巒為背景襯托著裊裊白煙格外的醒目。我順著他的指示向著煙起處戰戰兢兢的走去,舉目所見盡是穿著黑衣服和素顏的家屬,這個場景只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今天是我第一次到這地方!